2010-04-29 | 人氣:2888   

劉鎮偉因為無心插柳地在《大話西遊》中演了菩提老祖,於是成了很多人口中的“葡萄”。他是香港電影黃金年代最成功的商業片導演之一,最後落得這樣的江湖綽號,卻也樂得接受。他喜歡人家這麼叫他,因為親切,還打趣說:“現在葡萄年紀大了,瘦了,乾了,現在叫葡萄乾。”問他有沒有興趣演其他的水果,他說:“好!下一次可能是香蕉。”


劉鎮偉是香港電影黃金年代最成功的商業片導演之一

下一次,劉鎮偉給我們的驚喜會是什麼呢?暫且放在一邊,這一次他在自己的新片《越光寶盒》中依然是以菩提老祖的身份出現。即便沒有周星馳在旁,無厘頭鼻祖的獨家幽默依然別無分號。

《越光寶盒》是穿越的“越”

很多人聽到“越光寶盒”這四個字,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大話西遊》中的“月光寶盒”,又自然而然地以為這是劉鎮偉繼《情癲大聖》後對《西遊記》的又一次回味。海報上芸芸眾星,前期曝光的片段雲裏霧裏,劉鎮偉坐在對面的沙發上似笑非笑咬緊牙關,堅決不亮出電影的底牌在哪里,只有一句,“想知道啊?去電影院看嘍!”


劉鎮偉表情多變

記者:《情癲大聖》已經算是把西遊記的故事講透了,這次為什麼又拍《越光寶盒》,是對這個故事有情意結嗎?

劉鎮偉:是大家都誤會了。“越光寶盒”這個名字好像是十五年前《大話西遊》裏的那個月光寶盒,但其實不是有太大關係的。這個故事是發生在某一個年代,有一幫人,拿到這個月光寶盒,他們穿梭去了赤壁。現在“越光寶盒”這個“越”是穿越的“越”,和大話西遊沒關係。

記者:赤壁那場戲中,有黃渤、阿嬌、郭德綱、曾志偉,你怎麼想到這個組合的?

劉鎮偉:我看完《赤壁》後,心中的組合就是這樣的。見到黃渤的時候,我就說你來演周瑜,你要演得比梁朝偉更英俊。然後他就看著我傻眼了,問怎麼做?接著我就去跟曾志偉說,你這個孔明和金城武很不同,金城武是很聰明,你這個孔明是很笨的。郭德綱的曹操,我讓他演的時候有一個陰暗面,像一個女人的感覺。這些反差都很好看。

記者:郭德綱對著你有沒有狂說段子?

劉鎮偉:他對我來說是個意外的收穫。之前我一直有點擔心,他是個相聲大師嘛,當你成為大師後,就會有形象上的保留,有很多不敢做的事情。他沒有,真的豁出去了,最後他曹操的女裝出來的時候,哇!真的很搞笑。

記者:朱茵和蔡少芬演的還是以前的角色,為什麼這麼安排?

劉鎮偉:她們和以前都不同了。蔡少芬比以前妒忌心更大,她更緊張她的老公牛魔王,能力提升了。朱茵以前是精神分裂,紫霞和青霞兩個性格在她身體裏面,這次她是有八個性格,所以她是分裂得很厲害。整個故事裏所有的東西包括月光寶盒本身都提升了。月光寶盒對我來說像手機,每年都有新款出現,所以它也要發展。現在月光寶盒不需要對著月亮,白天對著太陽都可以用。

記者:這個電影從去年賀歲檔就說要上,一直拖到現在,是為什麼?

劉鎮偉:特效趕不及,過年才做完。如果是馬馬虎虎的特效就可以了,春節就來得及,但是我這個人對特效特別挑剔。我不能讓我出來的東西不好,所以就一直改,推了兩個檔期。投資方和發行公司都很生氣,說劉鎮偉你怎麼這樣!我就覺得,讓觀眾在電影院看到的東西,一定是最好的。


菩提老祖的後現代生活

只要好看,這碗飯難道觀眾不愛吃嗎?

儘管劉鎮偉反復強調,《越光寶盒》與西遊記無關,但是“炒冷飯”的質疑依然如影隨形。有的導演的悲劇是拍了一輩子都沒有一部代表作,有的導演的悲劇是代表作過於深入人心導致之後的任何一部作品都被拿來作比較——但是別忘了,除了樹大招風的《大話西游》,劉鎮偉還有很多的代表作。


記者:你有沒有聽到這部電影在上映前的一些質疑?比如說炒冷飯,亂七八糟。

劉鎮偉:這個我不會太介懷的,我們每天都吃飯,只要你把菜弄得好吃,一樣會吃得很開心。請他們看完了再來說,如果他們看完覺得很好看,那就沒事了。如果覺得一點也不好看,下次我再拍就沒人看了。我沒那麼多想法,因為我不是炒冷飯,上次《機器俠》就不是炒冷飯,是個很新鮮的題材。《情癲大聖》就是《西遊記》的完結篇了,沒有什麼要再講了。

記者:《情癲大聖》的時候,你說這是完結篇,當時已經有很多人說是炒冷飯了。

劉鎮偉:在《大話西遊》之後,我已經寫好了《情癲大聖》的故事。當時我拍完《大話西遊》,發覺自己原來寫了一個小我的愛情觀,一個人一定要找結果的那種愛情。我忽然反省過來,這個世界還有一個大我的愛,就像唐三藏。他不能愛一個女人,但是他可以愛全世界,當你愛全世界的時候,你就要奉獻自己出來,跟至尊寶很不同。

記者:王晶的新片《未來員警》三月底將要上映,怕不怕和他票房上的競爭?

劉鎮偉:不和他的片子競爭,也會和其他的電影競爭,所以沒有問題。大家的戲路不同,現在很多號稱是無厘頭的香港電影,他們不是真正的無厘頭,《越光寶盒》才是。所以我從來不為自己的電影擔心,別人拍他們的喜劇,我拍我的喜劇。如果你要看正宗的無厘頭的喜劇,那麼你就來看劉鎮偉和周星馳。


真正的無厘頭,只有劉鎮偉和周星馳

“無厘頭”之說,由劉鎮偉開始。港產笑片素來氾濫成災,但是“劉鎮偉作品”卻一眼就能認出來。最搞笑的,最出乎意料的,能人所不能的,便是劉鎮偉。“早晨七點起床吃早餐做運動,十點開始寫東西,下午和工作人員開會,晚上八點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裏,很少出去應酬。”——他拍喜劇的認真是很多人意想不到的,無厘頭的背後,是一片用心良苦。這一點和他口中的“星仔”周星馳很像,至尊寶先生平時偶爾出來騎騎自行車,其他時間都悶在家裏苦思冥想。


記者:你是先想好一個故事,然後因為需要什麼樣的元素,才把橋段放進去嗎?

劉鎮偉:對,完全對,這是無厘頭其中的一個元素。用人家的橋段之前,首先要有自己的故事。《大話西遊》就是這樣,我先想好了整個故事,然後從另一個角度去看,孫悟空在我們中國幾百年來講他都是一個英雄,從來沒有想過他有愛情。我就放了一個感情線進去,然後把人家各種經典的橋段像Only you、愛你一萬年放進去。是因為故事裏真的需要它,它不會和電影格格不入。

記者:很多人在抄襲你以前的橋段,看見了不會有點不舒服嗎?

劉鎮偉:沒問題,因為他們不是在拍無厘頭,他們只是惡搞。我拿人家的電影來模仿搞笑,從來沒有貶低過別人的東西。我拿《重慶森林》裏金城武那一段“愛你一萬年”到大話西遊裏,最後至尊寶把金剛箍戴在頭上的時候,那個樣子多情聖啊,多少觀眾見了都傷心。這一次拍《越光寶盒》裏赤壁那段,我為什麼要選泰坦尼克號呢?因為現在拍赤壁,最經典的場面就是火燒連環船,要找船的題材,那麼泰坦尼克號就是最合適的。無厘頭是用人家的東西,但是要把人家的掏空,把自己的放進去,這是有一個邏輯在裏面的。我和周星馳拍《功夫》的時候,刀飛在身上那個場面,那才是無厘頭,那是跟故事發展很有關係的,不是亂來一段搞笑就行的。

記者:很多導演說,現代人壓力大,只要開心就夠了。你認同這個觀點嗎?

劉鎮偉:一部分。我剛才說他們不是無厘頭的電影,不代表他們不是好的喜劇,無厘頭只是一個名詞而已。如果他們把讓觀眾在電影院笑得開心當成自己的指標,是沒有錯的。不能讓全世界的觀眾都喜歡你,當有一些不喜歡你的觀眾出現的時候,你就要反思,下次怎麼樣才能做好。

記者:在你看來,很多號稱無厘頭的香港電影,其實都只是惡搞不是無厘頭?

劉鎮偉:到目前為止,只有周星馳一個人明白我在做什麼,其他的我不覺得他們懂無厘頭是什麼。無厘頭是從我開始的,然後由周星馳發揚光大。之後這二十年來,我看著他們,就想問,這些是無厘頭電影嗎?這是喜劇我可以接受,喜劇可以有很多不同的風格,但是你不要把無厘頭冠在頭上。我每次都有一個很清楚的愛情故事在裏面的,我不是沒故事亂來的。

記者:你思維裏的無厘頭邏輯是什麼樣的?

劉鎮偉:他們常說的惡搞這兩個字,都是在貶低別人的東西,但是我從來沒有。吳宇森的《赤壁》我拿來作越光寶盒的背景,我是在褒獎它。我是拿素材來,掏空了人家的,把我的東西放進去。外表還是一樣的,味道不一樣。這就是無厘頭的邏輯。

記者:你是因為堅持這個邏輯,所以這麼些年一直堅持自己編劇?

劉鎮偉:我還能有什麼選擇?你去問問王家衛想不想找一個人給他寫?可能我太個人風格了,找來找去都找不到那個合適的編劇,我只找到技安。(哈哈大笑)

記者:你創作喜劇的態度這麼認真,但是很多人誤以為喜劇是隨便拍拍就行了。

劉鎮偉:那就是誤解了。我要打破這個觀念,就去拍了悲喜劇。你們現在都很尊重周星馳,看喜劇也會哭,笑中有淚,覺得這個形式的喜劇是格調不錯的,其實你們都被我騙了。《大話西遊》一開始就是一個悲劇,只不過我用喜劇的手法拍出來。貶低喜劇是錯的,只要我用喜劇的手法拍出來,都能令你在心裏回味。

以前香港的電影金像獎,拿影帝影后的,都是做正角的,但是現在好幾個男主角都是演喜劇的,周星馳拿了影帝。有很多事情不一定非要傳統的,好的當然要保留,不能因為東西舊了就不要了。我只是多提供一個角度而已,像孫悟空,我沒有貶低他,我提高了他,把孫悟空拍成了一個情聖。


橋段都是發夢來的

劉鎮偉出了名的橋段多、臺詞妙,《東成西就》裏通篇爆笑,他只拍了27天,《大話西遊》更是已經成為一個經典的印記。很多人說,他是天才。他學起很多電影裏的經典場面惟妙惟肖,讓人忍俊不禁。他今年54歲,但是談起電影來,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興高采烈的,七情上面。不是鬼才是什麼呢?


記者:你平時會看很多電影嗎?

劉鎮偉:我不是看很多電影的人,我看得很少,但是往往我看了一些重要的電影,把一些橋段用在我的電影裏,觀眾都很接受。

記者:你特別喜歡看名著嗎?

劉鎮偉:也不能說特別喜歡。曾經我有一個心願,把四大名著都顛覆一遍。但是現在不想了,還是拍其他的吧。(記者:繼續拍吧!肯定很好看!)那我再重新考慮,但是你們別再說我炒冷飯,觀眾那裏很難交差嘛。

記者:聽說香港拍戲比較辛苦,內地輕鬆一點,是這樣嗎?

劉鎮偉:不是。因為我是香港本土長大的,拍完戲之後,還可以和朋友、家人一起,到處聚一下。但是在內地,一拍完之後,回到酒店就不知道該幹什麼。拍《情癲大聖》的時候,在蘭州的山裏面,整個晚上只能坐在那裏夜觀星象,沒別的事情可以做。

記者:夜觀星象的時候會想到很好的橋段嗎?

劉鎮偉:我大部分橋段都是發夢的時候出現的。我告訴我身邊人的時候,很多人都不相信。我的監製跟了我四五年,每次都是第二天一大早吃早餐的時候,我跟她說,“昨天晚上我發夢”,然後就告訴她,想到可以怎麼拍。

《天下無雙》裏王菲發瘋的那個結局就是發夢來的。我寫了這個Ending,然後跟王家衛一起吃早餐,我不敢說,就把本子遞給他,自己埋頭繼續吃,不敢抬頭看他。他吃了一半停下來,然後看著我,說:“這個可以嗎?”因為這個是悲劇嘛。我說:“香港觀眾可能覺得不太好,內地的不同,他們可能會有不一樣的反應。”結果《天下無雙》內地的票房很好,香港的票房不錯,但不是最好。還有Only you!(唱起來)也是發夢來的。

記者:當時很多人覺得特別好笑是因為羅家英本身是一個非常正經的粵劇大老倌,忽然演這樣的角色,這個反差非常好笑。

劉鎮偉:我這個人無厘頭嘛。一個大老倌羅家英,唱英文歌Only you,而且所有的歌詞填下去,字都是不押韻的。當時羅家英還來找我說,這些字不押韻的!我就說,這才好笑啊,羅家英大老倌啊,唱出來走音哦,多好笑啊!這就是無厘頭的邏輯,所有人都誤會了,以為無厘頭是亂七八糟,不是,無厘頭不是惡搞的。

記者:找橋段有什麼規則嗎?

劉鎮偉:在我的世界觀裏,這個世界不應該有規則,可以亂來一通。爸爸可以變成兒子,兒子可以變成爸爸。但是不能傷害別人。你可以拿人家的東西,但是背後一定要有一個立得住的點。


為什麼有人瞧不起自己的電影?!

一而再再而三的改電影上映檔期,是因為特效趕不及。上一部《機器俠》上映後,被批為“山寨”,劉鎮偉很心痛,“這些人太可憐了!竟然瞧不起自己的東西!”這是整個採訪下來,他唯一真的有怒氣的地方。小小的一點火氣燒過就算了,自己想拍的電影總是要繼續拍下去,於是到了《越光寶盒》,他繼續把大量心血放在了特效上。


記者:《情癲大聖》上映的時候,因為特效,很多人認為特別雷,現在很多人又覺得很好。這點你自己有沒有特別無奈?

劉鎮偉:這就是我的失敗(笑)。我應該走慢一點,往往我都是走太快。《機器俠》去年上映,再過兩年(做一個誇獎的手勢),大家就能看懂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一直想推動中國的特效,希望所有的導演注意特效。這方面我們中國落後太多了,所以要趕緊往前走。但是我做這個事情,被人罵得一塌糊塗,報章上說我山寨、和美國比有多麼差。我覺得太可憐了,他們竟然看不起自己,老是覺得人家太好了。人家好你就不做,你永遠不會進步。

現在人家好我不好,沒關係,龜兔賽跑,我們一步一步慢慢來,但是你要給我們機會。你想想看,劉翔拿金牌的時候,在他之前半個世紀中國投資了多少人力物力,那些無名英雄沒有人問的。到劉翔拿到之後,大家都“嘩”一聲,不管前面多少人犧牲了。人家說詹姆斯•卡梅隆拍《阿凡達》多麼厲害,說我們和人家比差多少,我就想問,他們會拍《西遊記》給你看嗎?只有劉鎮偉會拍給你看。

記者:你做特效受到這麼多非議,有沒有想過你只是前面的一些犧牲者,並不會是中國電影特效化的最終受益者?

劉鎮偉:我受不受益不要緊,我相信在有生之年我不會是那個受益者。我的眼光不是看現在,希望很多年之後,會有一個好像劉翔這樣的導演,突破了全世界的特效。到那時候你們提不提劉鎮偉,沒問題,我不需要有人提我,我只想看見中國到那時候是全世界特效最厲害的。

你現在只看到美國人多麼厲害,沒有看到他們的《變形金剛》根本是拿我們的孫悟空來變,72變就是我們孫悟空的72變。你別說我們學他,他來學我們才是。你別讓我看到兩年後,變形金剛在打功夫,如果他打功夫了,就是模仿我《機器俠》裏的東西。

記者:做特效的話,投資就會很大,這點如何平衡?

劉鎮偉:你一部片子做特效,當然很貴。當你一千部電影來的時候,那些特效公司面對這麼多生意,當然就便宜了。大量生產就會便宜,就是這麼簡單的道理。

記者:你是怎麼看待《阿凡達》的?

劉鎮偉:我的監製看的時候不停跟我說,“導演,你拍《情癲大聖》時要的東西出現了!”不停的歎氣。阿凡達那個樹,當時就寫了,特技公司做不了。我只是沒有資金沒有技術,而不是沒有腦子,不是創作能力比他們差。只是我生長在香港,不是在好萊塢。經常有人問我想不想去好萊塢。我不想去,自己國家13億人還沒照顧好,我幹嗎去照顧老外。


菩提老祖的後現代生活

很多人奉劉鎮偉為“後現代解構大師”,他反問:“後現代是什麼?”沒關係,反正他從來就是一個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


他不懂電腦,微博(http://t.sina.com.cn)是寫在紙條上遞給工作人員發上網的,他到現在都不會發手機短信。但是記者甫一坐下,他誇記者腳上的鞋子很漂亮,馬上就說出了品牌。

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接受自己想接受的,抗拒自己不願面對的,便是劉鎮偉的生存之道。“二十多年前第一個手機出現的時候,我就想糟糕了,人類的追蹤器終於發明了。我知道它的好處,完完全全地知道,但是我也知道壞處,你走到哪里都會被人找到。電腦一發明的時候,我就覺得大事不好了,我們越來越從生活中抽離了,都靠高科技來維繫了。”

他說,現代人生活節奏太快,我們真的需要這樣的生活嗎?他27歲之前,生活是顛倒的,每天晚上都跟銀行界的朋友通宵花天酒地。渾渾噩噩的日子過去了,就知道什麼是好的。所以他選擇為了家庭移民去加拿大,放棄了大好的電影事業,放棄了一個好的題材就更加微不足道。“《一代宗師》其實是我給王家衛的故事, 1997年我簽了這個項目,劇本已經開始啟動了。簽了周星馳和甄子丹,周星馳做葉問,甄子丹當時還年輕,做從美國回來的李小龍。後來我做了一個決定,離開電影圈,回加拿大,我就問王家衛這個故事你拍不拍?他說,拍!我以為兩三年會拍完,沒想到現在十三年過去了,現在還在拍!我很佩服他這個能耐。”

都說王家衛經常因為拍片過長而超支,總要找劉鎮偉收拾爛攤子,他只輕描淡寫地揮揮手,說“沒這回事”。他說自己和這位老友,都是不正常的人。“我是來自未來的人嘛,反正肯定不正常。哇,他可不一樣,今天做二十年前的事情,明天又做二十年後的事情。”

劉鎮偉自己的穿越本領,其實不亞于王家衛。他常在電影裏回味半個世紀前的日與夜。印象最深刻的喜劇電影是卓別林的《城市之光》,以為很好笑,結果9歲的他在電影院哭得稀裏嘩啦,“這真是童年陰影啊!”他小時候看粵語長片,不明白明明監獄的縫隙過得了一個郭德綱,男女主角卻偏偏要隔著欄杆相見,為什麼很苗條的男主角不走出來呢?他的童年被這些電影搞得很混亂。很多年後,他拍《黑玫瑰對黑玫瑰》,監獄裏的梁家輝唱著唱著,就走出來了。

他說,這是無厘頭的精髓。無厘頭鼻祖也有羞澀的一面,問他每一次都拍愛情故事,是不是內心深處住著一個情聖?年過半百的劉鎮偉有一點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只是一個很普通的男人。”

這個很普通的男人,仍然熱衷於玩一些小孩子的遊戲。“有一次我和我女兒想捉弄我太太,我女兒躲在門後,等她媽媽進來就嚇她。根據我的計算,如果她失敗了,我躲在衣櫃裏,這一關就過不了。結果進來的不是我老婆,而是我岳母,70歲,差點嚇出心臟病!”

他說,如果觀眾不再支持自己,也許壓根就拍不了電影了。語氣帶點自嘲,是出自真心的,一個導演不拍電影能幹什麼?說到這裏才得出答案,劉鎮偉、葡萄、菩提老祖,他的一切智慧來自於生活本身。


2010年03月19日15:39  撰文/金喆 攝影/王同
http://ent.sina.com.cn/m/c/p/2010-03-19/15392902722.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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