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 ANATOMY OF CJ7
電影《長江7號》製作專訪
An Interview with the Production Team,
Menfond Electronic Art & Computer Design Co. Ltd.
by Zu & Blackcat, Monday, 6 Oct, 2008

對於很多觀眾來說，《長江7號》是一套非一般的周星馳電影，而對於負責電影CG創作部份的萬寬來說，這次工作同時亦是一個非一般的任務。

今次製作《長江7號》最大的壓力除了來自導演的嚴謹外，製作期沒有deadline亦是一大考驗，其困難之處尤如雙刃之劍，既是一次艱辛的挑戰，同時亦不失為一次自我超越的機會。正如萬寬CEO兼special effects director的Eddy所說:「導演拍片有個特點，很多時候他都是沒有deadline的，不過如果以公司角度來講，今次電影可能是我最滿意的，因為難能可貴地完整，每一個鏡頭直至到每一格都是很精工，質量很高的一次製作。而最難得有一個導演可以如此瘋狂地去陪你一起去完成今次製作，不是很難得的機會嗎?」可能就是這一種正面的心態，正是萬寬能夠創作如此多精彩作品的最大秘密。

今次製作《長江7號》，萬寬放了更多的心機於"戲"之中，專注於細微之處，不再流連於誇張的處理上，再次回到電影的基本，角色的演繹上。「今次的做法和過往不同，要講求連貫性，每一組鏡頭都是以整場戲去考慮。」特效部門主管的Bryan向我們道出與以往的最大分別。另外由於電影裡很多場景都是一個鏡頭拍攝到尾，因此很多鏡頭都很長，平均格數更超過1000格，結果使到他們每次修改也苦不堪言。而其中有一個講述7仔被導演揉搓的鏡頭更長達1900格，是正常廣告片的3倍，製作艱辛之巨不難想像，不過萬寬的一眾同事卻不忘苦中作樂，並為此鏡頭起了一個綽號 —“大長今”(畫面大、時間長、動作甘)。

在《長江7號》中，除了周星馳和徐嬌的演出之外，觀眾最關注的應非7仔莫屬，電影中7仔成功的演出，亦全靠萬寬背後一班工作人員的默默耕耘。「其實在前期我們找了大量真狗的參考資料，我們主要都是研究一些小狗的動作及神態，都研究得頗為徹底，好像牠們的眼是怎樣、手腳的動態，以及各種小動作都瞭如指掌，不過最後由於種種因素，我們去animate7仔的時候都是以感覺為主，即是要讓觀眾感覺到像狗，但動作不用完全模仿真狗。」另外Eddy向我們透露一件鮮為人知的事情，想不到7仔的動靜竟是向小虎隊取經「不知你是否有聽過小虎隊這個組合，即是林利、胡惠康、孫明光這個3人組合，導演希望7仔的動作可以模仿他們的舞步，導演就是想要那種很80年代，很土但很詼諧的感覺。」「就算是一些武打場面，導演都希望是80年代的動作。」Bryan補充。



萬寬電腦藝術設計有限公司

始創於1990，作為香港最歷史悠久的CG製作公司之一，萬寬多年卻一直走在前線的位置，作品遍佈國際，並且奪獎無數，其獎項包括多屆香港金像獎及台灣金馬獎、內地金雞獎、日本的JIAA大獎及香港數碼娛樂傑出大獎等等。萬寬多年來製作的出色電影及廣告繁多，其中包括《不能說的‧祕密》、 《墨攻》、《 詭絲》、《怪誕城之夜3D版》、《紫光元素》、《情癲大聖》、《頭文字D》、《千機變》等。近作有首次與周星馳合作的《長江7號》，電影成績理想，連帶由萬寬一手創作的主角7仔亦廣受觀眾歡迎。



不過對於今次電影來說，萬寬的真正挑戰其實來自7仔的毛髮製作上。縱觀多年來本土出產的電影，要做到像7仔般那麼多大特寫鏡頭，每一條毛髮都纖毫畢現，萬寬可能是第1人。而毛髮的製作上，萬寬使用了Shave & a Haircut去處理，渲染時則用上3Delight，主要是貪其容易控制，質量亦佳的優點。不過毛髮製作的最大難度除了要表現其真實感之外，同時亦來自各種技術性問題。「主要是7仔的毛髮與真實環境的不協調，即使在黑色背景裡看到7仔是ok的，誰知道配合真實環境就不行;他在正光及側光的時候，也經常會出現不協調的情形。而由於有很多場景都是採用自然光，因此稍為不妥就即時無所遁形。其實最大的問題還是出現於燈光上，好像同一組設定的毛髮，你運用不同的燈光照射，出來的效果竟然會大相徑庭，就連普通的觀眾都會察覺得到，最初也不知問題出在那裡，後來花了很長時間，才發現到沿用傳統的打燈方式，對於這一次來說竟是行不通的。同樣地，基本上如果你源用傳統的觀念去做今次有關7仔的合成工作一定失敗，要用一套全新的方法去處理才行，因此對於合成的同事來說，要他們捨棄以往的固有的觀念，是很痛苦的一件事，而最後他們也花了差不多1個月的時間才算適應了這段過度期。」


Eddy Wong (中) Special Effects Director/ CEO
Bryan Cheung (左2) Animation Director
Yan Chan (右2) Senior Composer
Anthea Lam (左1) Supervisor
Angel Tsui (右1) Senior Animator
May Li (小圖) Supervisor

《長江7號》萬寬製作專訪

CGV:可以介紹一下今次負責《長江7號》的各位同事嗎?

Eddy:主力是Bryan，動畫方面就有Anthea，她主要負責狗仔動態，還有阿May，她負責lighting和rendering，而阿Yan則負責compositing。最後就是Angel，她是creative方面的主要負責前期的預備工作。

CGV:各位好。

CGV:電影於什麼地方拍攝?

Eddy:地點在寧波，拍攝花了3個月，我們有4-5位同事一起跟隨拍攝工作。

CGV:有多少員工曾參與製作?

Eddy:初期參與員工約有20人，而最高峰期則接近160人，當然這段時間亦不會維持太長。

CGV:電影裡有多少個CG Shot?

Eddy:大約360個。

CGV:用上了什麼軟件去製作?

Eddy:Autodesk Maya、Shave & a Haircut、3Delight、MayaMan。而早期的test則有用到Autodesk 3ds Max。

CGV:製作總共花了多少時間?

Eddy:前期做了一年，之後又花了三個月留在寧波進行拍攝，回來後又做了一年。

CGV:今次製作時間那麼長，最主要的問題是什麼?

Eddy:其實是兩方面，一方面是導演花了很多時間於於前期的creative上，之後到了motion及合成的階段，導演仍然有大量的修改，再加上毛髮製作上我們碰到不少的困難，因此幾乎每一個階段，我們都差不多要費盡9牛2虎之力才能完成。

CGV:多不多要用上綠螢幕的場景?

Eddy:不多，除了3d projector的一幕外，好像就只有飛天的一場。其實每一次拍到有關7仔的戲份，我們就會很緊張，並一起全神貫注瞪著顯示屏。



CGV:和導演合作過後，有什麼感想?

Eddy:導演拍片有個特點，很多時候他都是沒有deadline的(笑)。其實周星馳是位做事很認真的導演，即使到了後期 2K完成，他亦會很仔細地逐個鏡頭去檢查，而他最concern的是電影的drama，7仔的演繹上，以及是否好笑等。

CGV:今次電影的CG製作重點是否都放了在7仔身上?電影裡還有什麼東西也是CG製作的?

Eddy:今次7仔的製作大概佔了五份四的工作。單是狗仔雲那個鏡頭也花了一年時間製作，因為在設計上修改了很多次，美術部的同事也畫了大量的concept drawing，我們曾經嘗試過很多不同的設計，好像蛋糕、波板糖、遊戲機等。另外好像一系列的法寶、飛天的鏡頭、UFO、風扇內部、發射死光以及stuntman等也是我們負責。

CGV:今次製作《長江7號》和以往的作法有什麼不同嗎?

Eddy:今次的做法和過往不同，要講求連貫性，每一組鏡頭都是以整場戲去考慮，因此很多時往往會牽一髮而動全身，稍有改動就會牽連到其他部份，因此motion組的同事做得相當吃力。

Bryan:由於電影裡很多shots都是以一個鏡頭拍攝連貫到尾，回來後才再做剪接工作，因此很多鏡頭都很長，平均都過1000格。

Eddy:對!可能觀眾未必察覺，其實電影裡很少用到切換鏡頭的畫面，故此我們每次修改那麼長的鏡頭，其實是件很艱辛的事情。

Bryan:還有一個7仔追逐的鏡頭又是很長，而沿途拍攝時用上了steady camera，其實對於我們倏做tracking亦有一定困難。

CGV:你們在現場時是否有一隻7仔dummy一齊拍攝?

Eddy:7仔的主要dummy有兩隻，1隻係水晶膠做的，比較重，但接近真實效果;至於另一隻則是毛公仔，身子比較輕及軟，很多時主角都會抱著它演戲。

Bryan:另外有數隻做後備，需要不時做替換，跟實物原大，不過有它反而更礙事。因為導演希望出來的7仔比dummy小，於是我們在合成時已不只是單單蓋著它便可以，而要整隻在畫面上徹底拭走它。

Eddy:我們在背後所做的功夫之大，普通觀眾可能不能想像，好像在後期階段，我們就有同事是專門幫7仔畫回他的衣紋。由於導演的要求真的很嚴格，你不這樣做，他根本不會首肯讓你通過，同時亦反映出在導演心中，根本沒deadline這回事。有記者問我，有沒有什麼任務是導演交待下來而我們做不到的?我回答沒有，因為你做不好，他就讓你一直做下去，直至成功為止。不過拜他所賜，我們在各方面其實亦進步得益不少。

其實導演給予我們的創作自由都頗大，他對我們就好像對待所有演員一樣，他不會連一個簡單的小動作，都要求我們依足吩咐去做，他給的空間可以好闊，好像那個7仔由玻璃窗滑下來的動作，就是經過我們同事的改良才有這樣的效果。

Bryan:不過一旦談起功夫，導演即時會變得很執著，他有時亦會來個即場示範。

CGV:這條問題相信很多人也想知道，是否真的沒有deadline?

May:不如我舉一個例子，我們試過一些shots本來已經獲得導演ok通過，誰不知導演之後忽然又有新的idea，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即時付之流水，回想起來都甚為淒慘。可能這個亦是製作CG電影的其中一個難處，由於製作期往往會長達經年，但世界日新月異，導演會不時有新發現和新的啟發，有一天他突然推翻之前的東西也絕對不是出奇的事情。

CGV:我們發現7仔的表現手法在戲中出現巨大的轉變，是什麼的一回事?

Eddy:例如之前所提及過的蜈蚣彈，以及7仔變作人型等場景。其實導演在後段已開始越來越放，他開始不太理會7仔的統一性，好像夢境的一段戲，我們提醒導演這個是夢境出現的7仔，不是真正7仔應有的性格及能力，希望能做到兩者有區別，但到了後期，兩者的差距已所餘無幾，其實導演已經不再care，他需要的只是出來效果好玩便可以。

CGV:製作上還有什麼困難?

Bryan:其實有時即使是現場的references亦沒布有太大參考價值，因為畢竟7仔的dummy已拍攝了多月，期間已變得很髒，毛髮甚至都打了結，突然間更換一隻新的dummy，它的毛髮可能又相當蓬鬆，於是即使是reference上都保持不到統一性，會出現很多問題。

Eddy:還有就是7仔的眼睛，我們嘗試多用現場的HDRI，但始終都會反映到攝影機，於是又要花時間去拭走它。其實今次在拍攝的時間上也很緊張，很多時一拍完主角除嬌的戲份，我們便要盡快地去進行我們的工作，例如收集現場燈光資訊，拍攝7仔的dummy作為日後參考，估計7仔與角色的interactive的資料等。我們每一位員工都會全神貫注地留意期間是否有任何遺留，另一方面，當處理一些比較重cg的場面時，好像那場3d projector的戲，我甚至需要客串導演一職，除了要負責有關的storyboard 外，亦要和除嬌解釋有關戲份，並教她和綠螢幕做對手戲的技巧，而遇著一些比較趕的時候，我們則會分開拍攝，一組工作人員拍攝有cg的場景，另一組就去拍攝沒有的場景。

CGV:你們的HDRI照片，整個現場都會拍攝?

Eddy:是，至於在現場拍攝的鏡頭又會再獨立拍照。

CGV:那最後是否有實際用於後期製作上?

Eddy:主要都是作為參考用居多。不過我們有時都會利用現場所拍回來的照片，去用作背景的補漏。好像那場從top view拍下去的工地鏡頭為例，拍攝回來後，導演覺得空間感不夠，認為攝影機的位置要再高一點，其實當時已經處於13樓拍攝，都已到了極限，而我們為了達到導演的要求，最終只好在後期的階段把整個地面縮細，之後再以人手去修補不夠的地面及人群，那次也是挺難忘的經歷。

CGV:電影裡有什麼鏡頭是你們比較深刻的?

Bryan:我印象最深刻是7仔於洗手間內施展魔法那一段。因為真的反反覆覆修改了無數次，由拍攝到製作motion期間都有10位同事參與，就算是deadline的1個月前，我們仍然在趕工當中。

Eddy:由於那間學校是實景，因此我們是不能拆壞它的東西，那其實是一個給小孩子專用的洗手間，內裡的馬桶都是假的。反而最初我們都以為濕水的那場戲會很困難，但卻想不到比預期中順暢。你看見的那些泡沫真的是我們現場吹出來的，因我們盡量希望現場可以處理到的效果都在現場攪妥。

Bryan: 還有在後期才決定添加的7仔蜈蚣彈，其實是導演臨時的意念，不幸的是那時我們連合成都已經做完，最後唯有再做一次。

Eddy:另外講述導演本人將7仔揉搓的場景亦比想像中困難。因為除了技術上的難處外，就是它的長度，整段鏡頭足足有1900格，是正常廣告片的3倍時間。我們為這個鏡頭起了一個名稱，就是“大長今”(因為畫面大、時間長、動作甘)哈哈。



7仔的創作過程

CGV:可以講解一些有關7仔的前期設計嗎?

Eddy:我們最初設計7仔的時候，是比較近似玩具狗模樣的，即使是facial方面都只不過是很簡單的表情，而期間我們也曾試過修改成真狗，不過到了最後就選定模仿人類形象的方向，同時表情方面亦會偏向較誇張走。

Angel:我們和導演開會，聽了故事大綱，並從他那裡了解有關的場景，得到這些資料後，我們便著手去繪畫concept drawing，試圖去將它畫面化。導演看過後，期間就不停修改。記得有一次開會，我們給導演看了一些7仔的設計，他看罷就一言不發，並反問其他人的意見覺得怎樣，其他人都以為他不喜歡，於是便順勢說不好，誰知道他反說了一句:「不是呀，我覺得頗好!」真是估他不到。(哈哈)

CGV: 7仔的設計是如何構思出來的?是否導演的意思?

Eddy:其實導演最初並沒給我們太多的意見。

CGV:大慨繪畫了多少張7仔造形，才有現在的版本?

Eddy:我估計頭尾加起來繪畫了差不多1000個造型，其實我們在7仔的背後同樣也做了很多的工作，好像是7仔的外星背景，以及場景的不同設計等，不過很多設計最後都要一一忍痛放棄。就拿電影開始時出現的太空船場景成例，其實都作過多次改動，全彩色的concept drawings都畫了數百張。



除了7仔之外，期間也做了很多大大小小不同的設計工作，好像主角作幣的道具、太空船及機械鞋等。其實觀眾在電影裡看到的機械鞋只是半變身而已，我們最初的設計，它最後是會變成一個機械人模樣的，並會把主角整個人包起來，很有趣的。







CGV:7仔滑溜溜的身驅設計是否出自導演的鬼主意?

Angel:對，他說是受到鬼口水而啟發出來的。

CGV:今次電影是否有用上matte painting?

Bryan:有，不過較少，好像主角飛上天空那個雲景，以及一些於工地拍攝的高仰視鏡頭。

CGV:有沒有做Pre-vis (Pre-visualization)?

Eddy:有，因為導演本身對於CG已很有經驗，因此我們在這方面都做不敢馬虎，基本每一場都會有Pre-vis。

建模製作專訪

CGV:建模階段會比較順利吧?

Eddy:也不是，同樣都花了很長時間。

CGV:在處理7仔的身軀方面有沒有什麼困難?

May:如果拿7仔的身軀和他的毛髮去相比，製作上簡直是沒有難度，我們花了很長時間去處理他的毛髮，反而身軀在合成上並不困難。

Eddy:如果真的要說難處，可能是在於contact shadow，以及一些好像脖子等的駁口位較難處理。

CGV:那骨架方面?

Eddy:由於今次7仔的身體比較特別，它需要表現出很smooth的樣子，所以我們不能沿用普通的骨架，同時它的身體又是半透明狀態，稍為有一點破綻都會即時變得明顯，因此在處理上其實也很痳煩。




CGV:半透明的身軀是否很難處理?

May:其實第1個版本的7仔的身體更為透明，那時更惡處理。

Eddy:不過即使是現在的被本，只是半透明的狀態，也有它的難處，好像有些場景它會比較受光，但到了某些場景又會完全不受光。

CGV:在現場不是有7仔dummy作參考嗎?

Eddy:之後我們才慢慢發現現場光拍攝回來的數據，其實都不能盡信，因公仔於某些場景的受光情況會變得很奇怪。



7仔的毛髮製作專訪

CGV:為什麼會選用Autodesk Maya的外卦Shave and a Haircut去處理毛髮?

Bryan:其實我們是有試過運用Autodesk Maya本身的Fur去製作的，不過效果不太理想，不夠真實。而且Maya Fur會出現毛髮閃爍的問題，同時亦會有bug出現，這都是很難解決的。

May:對，使用Shave & a Haircut外卦主要都是容易控制。兩者最大的分別的就是時間，Shave & a Haircut較快，而且渲染出來毛髮的質量亦較好。

Eddy:其實我估計很少電影製作會用到Maya Fur，它應付一般普通的製作就ok，不過要用於電影上就較困難。

CGV:製作毛髮時是否遇到什麼困難?

May:其實在最初建模時，我們都要考慮到毛髮的長度及有關分佈，因為單是毛髮的長短都會帶來不同的問題，例如毛髮太長的話，會看不到角色的表情。又好像我們第一次渲染7仔的時候是ok的，誰知道一轉了表情去渲染，他竟變成爛面，類似的問題不停發生，因此我們都要在前期階段反覆測試去及早解決。

CGV:測試期維持了多久?

Eddy:毛髮的測試我們都做了差不多有半年時間，並做了多個不同的版本。

Bryan:說真的，其實由還沒正式拍攝開始，直到拍攝工作完畢，我們都在測試中。

CGV:為什麼要那麼長的時間?

Eddy:因為電影裡有很多的大特寫鏡頭。

May:還有立體感的問題，由於毛髮的顏色範圍比較窄，因此我們不能沿用加大對比的傳統燈光方式去處理，於是我們只在渲染的時候，透過增加mask的數量去解決，因此單單是毛髮已有23個pass。

Eddy:由於7仔的毛髮都是半透明兼帶點閃銀，因此在合成階段，我們的同事都花了很多心機去人手調教，務求可以和實物相接近。

CGV:你們用了那些render?

May:基本上我們渲染毛髮都是用3Delight，其他簡單的部份都是用Autodesk Maya本身的renderer，不過亦有用到Mayaman於飛船及眼鏡等物件上，至於牽涉到SSS (Sub-Surface Scattering)就會用Mental Ray。




CGV:期間還出現什麼問題?

May:在初次渲染的時候，我們發現到毛髮及shadow方面都有閃爍的情況出現，經過一翻尋根究底後，才發現到如果dynamic太多的話，會直接影響到毛髮的閃爍程度，因此我們只好盡可能減少dynamic去遷就。

如果你有留心的話，其實7仔毛髮的也有很多變化，好像有時會較乾淨、有時較髒、有時又會給弄濕、有時被打後又會貼上膠布等，因此我們在梳毛髮的方法上，也要不時作出轉變。

May:除此之外，7仔的毛髮一旦配合真實光也會出現不協調的情況。即使在黑色背景裡看到7仔是ok的，誰知道配合真實環境就不行;他在正光及側光的時候，也經常會出現不協調的情形。我們最初也不知問題出在那裡，後來花了很長時間，才發現到沿用傳統的打燈方式，對於這一次來說竟是行不通的。

Eddy:由於有很多場景都是採用自然光，因此稍為不妥就即時無所遁形。其實最大的問題還是出現於燈光上，好像同一組設定的毛髮，你運用不同的燈光照射，出來的效果竟然會大相徑庭，就連普通的觀眾都會察覺得到，於是我們要花了很大的功夫在燈光處理上補救。

May:有時單憑去修改燈光亦不足夠，可能還要重處理過7仔的毛才可，例如覺得7仔的面形不夠飽滿，於是便要替他重新梳毛，好讓出來的效果可以更脹，都花了很多時間在這方面，因為你每一次都要根據情況去獨立處理。

CGV:那毛髮與物件在interaction方面有沒有什麼問題?

May:同樣麻煩，好像主角撫摸7仔毛髮的鏡頭，事後我們都要以人手的方法去把它補救攪妥。

CGV:那弄濕了的毛髮你們是如何處理?

May:反而那部份比我們想像中要容易，都是把毛弄成濕了水的形態，之後在合成時加添一點水珠，以及顏色上再湊合一下就可以。

CGV:是否會出現毛髮插入眼睛的情況?

May:反而有時是有一些毛髮冒了出來，不太美觀，我們就需要把它梳回裡面去。



動畫製作專訪

CGV:你們有多少動畫師參與其中?

Bryan:有7-8個主力骨幹，另外亦有很多同事去做支援，幫忙製作一些簡單的鏡頭。

CGV:今次戲份大都集中於7仔身上，你們有否為今次的動畫方面作任何事前準備?

Eddy:我們第一步便是找了很多古靈精怪的狗種，同時又會迫全公司有飼養狗隻的動畫師，去拍攝他們的寵物回來作為參考。

Anthea:其實在前期我們找了大量真狗的參考資料，我們主要都是研究一些小狗的動作及神態，都研究得頗為徹底，好像牠們的眼是怎樣、手腳的動態，以及各種小動作都瞭如指掌，不過最後由於種種因素，我們去animate7仔的時候都是以感覺為主，即是要讓觀眾感覺到像狗，但動作不用完全模仿真狗。



Anthea:其實當電影去到最後一年的時候，7仔的動作已經擬似真人，因此到了最後反而是我們動畫師去扮狗。其實我覺得最後的版本是狗和貓的混合體。(哈哈)

CGV:其實7仔的動作帶點人類的影子，這部份是否很難處理?

Anthea:當後期變成模仿真人動態的時候，反而不太難，就像我們處理以住的卡通公仔的做法一樣。而7仔的大部份動作都是由我們動畫部的同事設計出來，期間導演會作修改並給予意見。

CGV:在動作上導演有沒有什麼指引或要求?

Anthea:都沒有什麼指引，導演只說他需要的是像一隻狗便可以，於是我們只好去憑空摸索。之後我們嘗試做了一些片段給他看，誰知他看了後，卻認為動作太多，我們只好無奈地重頭再做一次。

CGV:但導演在前期不是都有看過animatic的嗎?沒有幫助嗎?

Bryan:其實animatic都有很多種類的，好像我們前期的animatic只是簡單地交代了storyboard，並沒有很仔細的motion在裡面。

CGV:還遇到什麼困難?

Anthea:又是那個問題，今次的牽涉到的動畫部份都很長，單是600-700格都佔了不少，因此在修改上我們就變得很吃力，而且工作通常要在一星期內完成，因為導演差不多每個星期都會來看一次。對於一些時間較長的鏡頭，導演都很嚴謹，往往都要一做再做，而每一個鏡頭我們都差不多要做到最完美才能過關。



CGV:你們是如何處理facial的部份，是否有什麼的參考?

Bryan:電影裡的曹主任在現實世界是導演的員工，他也拍了很多自拍的片段供我們參考，另外就是靠我們動畫組的同事去扮演。

CGV:你們和導演相處了這麼久，是否已經捉摸到他腦海裡的想法?

Anthea:也不盡然，其實有時我們對導演的想要的東西也會感到莫名其妙，好像他要求7仔站起發電的鏡頸，最初我們都覺得有點難以接受，但想不到出來的效果又出奇地有趣。

Eddy:不知你是否有聽過小虎隊這個組合，即是林利、胡惠康、孫明光這個3人組合，導演希望7仔的動作可以模仿他們的舞步，導演就是想要那種很80年代，很土但很詼諧的感覺。

Bryan:就算是一些武打場面，導演都希望是80年代的動作，其實長江7號是非一般周星馳電影。

Eddy:雖然如此，但我覺得是導演希望做的東西，他希望吸納更廣的觀眾層，例如女性和家庭等。



合成製作專訪

CGV:與之前的作品比較，你們今次要處理一個如此實在的CG角色，難度在那裡，以及有什麼分別?

Yan:對合成組的同事來說，我們從未處理過一個會出現在同一套電影那麼頻繁的CG角色，因此要做到保持統一其實是個挑戰，另外我們在他身上足足花了1年時間，亦是歷史無前例。

CGV:在合成上有什麼困難?

Yan:我們在製作期間，對於材質及tracking方面已盡力去配合，但7仔的毛孔方面仍然未夠完美，最後仍然是要靠我們合成的同事去處理，因此7仔有差不多20多個圖層去控制有關的明暗度及對比度等。另外，好像7仔的立體感，毛髮的質感，都需要我們合成方面去個別分開處理。

Bryan:基本上每個場景可能都會有不同程度的分別，好像日景和晚景已需要加或減一層layer等。

Eddy:今次我們CG角色與演員的接觸的確特別多，動作又多，加上主角的手經常會觸摸到7仔，而這些動作一不小心就會出錯，因此為此花了很多時間。

CGV: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7仔的測試?

Eddy:在最初的時候，我們已經自拍了一些公園的live片段，並做了一些CG角色配合真實環景的測試，否則也說服不到導演去投放那麼多資源於7仔的製作上。

Bryan:在真實拍攝的最初幾天，我們已有菲林在手去做測試。

Eddy:我們做了一些7仔的由暗位到光位的燈光測試，並做了2K 影片。

Yan:不過問題就出現。



CGV:是什麼問題?時間問題?

Eddy:主要是7仔的毛髮與真實環境的不協調。基本上如果你源用傳統的觀念去做今次有關7仔的合成工作一定失敗，要用一套全新的方法去處理才行，因此對於合成的同事來說，要他們捨棄以往的固有的觀念，是很痛苦的一件事，而最後他們也花了差不多1個月的時間才算適應了這段過度期。

CGV:其實本土製作的CG電影，好像還沒出現過有那麼多毛髮的CG角色，同時亦不會有那麼多大特寫鏡頭的。

Eddy:基本上大特寫的時候，每一條毛髮都會纖毫畢現。

Yan:其實你細心看荷里活製作的《加菲貓》的毛髮同樣不行，尤其是一旦有interaction的情況下就更差，想到這裡，都總算有點安慰。我們在處理有毛髮的角色一向都比較少，今次可謂是寶貴的第一次。

我們做合成時，都會盡量希望將7仔和實際拍攝回來的dummy相近，因此最初調色的時候，我們都偏向跟足原著，向真實的方向走，但出來的效果卻太真，毛髮不夠漂亮之餘，甚至有點髒，於是我們只好設法做到兩者平衡。

CGV:遇到以上情況，你們如何去處理?

Eddy:我們要在真實與非真實間找到平衡，有時可能需要去製作得假一點效果更好。

CGV:今次要獨立人手去處理的鏡頭多不多?

Yan:很多，尤其是retouch方面的工作，量很多，需要用到數十位同事幫忙。

CGV:有什麼例子?

Yan:好像燈光方面的dynamic設定不時會有偏差。另外就是tracking方面，主角的手和7仔的接觸點經常都不夠準確，有時手部甚至會插進毛髮裡處，於是就要由我們合成的同事，負責去retouch他的手，又或者需要繪畫牽涉到的陰影位等。

CGV:為什麼會這樣?

Bryan:例如以主角的手向前伸出為例，那個伸展的幅度已經有很多變化，再加上考慮到始終3d的環境並不真實，於是即使你逐格去做tracking，畫面上是可以track到，但其實在movement方面都會很不同。

Eddy:其實很多時候去做tracking都有困難，由於主角在動，7仔又有動作，很多時根本就沒有stand point讓我們去做tracking。



CGV:你們合成組的同事，花了多少時間去掌握今次製作7仔的技巧?

Eddy:都有3個月。

CGV:你們用什麼方法去改善及提升技巧?

Yan:公司有7仔的公仔，我對了他1年，每天都去想像他的動作，以及如何改善他的質感。

Eddy:今次的經驗是很好的鍛鍊，尤其是我們同事的視野，因為你沒有那個眼光，你根本看不出問題在那裡，也不會懂得去改善。

Bryan:其實導演的眼也是很銳利的，好像他總是說主角沒有真正摸到7仔，於是我們就要設法找出問題所在，到底是陰影、手的動作、還是毛髮方面出了事，就要由我們去探索出解決的方法。

CGV:導演於今次合作上是否有什麼奇怪的要求?

Yan:沒有，不過只是每一個鏡頭都要改動10多次，就算到了合成階段仍然不停修改已經夠我們受了。(笑)

CGV:每次修改是否都要重新渲染?

Yan:又不用，都是以加Pass的方式去解決，例如增添contact shadow又或者ambient occlusion的pass等。

CGV:有否製作任何新的pass去為了今次的電影?

Yan:那就沒有，因為本身有20多個pass已足夠有餘，一般情況下，10多個pass已經很誇張了，不過我們就算毛髮都有occlusion pass的。(笑)

Bryan:因為處理毛髮，我們會分開hightlight、occlusion、假立體等多層layers。

CGV:全部加在一起的話，數字豈非會很驚人?

Eddy:如果不包括抹去7仔的dummy圖層的話，我想差不多有50多層。



CGV:菲林輸出在那裡製作?

Bryan:於泰國。不過就影響了我們的工作，因為出來的色調有點問題。

Eddy:其實到了合成階段，們發現了一個很大的問題。由於之前我們演繹給導演看的時候，始終都不是7仔的最後完成效果，雖然看到facial及動作，但最後加了毛髮的時候，渲染出來的效果卻想不到有如此大的差別，很多表情在之後都變得沒有那麼明顯，於是我們要花很多的功夫再去重新處理以上問題。

CGV:你們如何去處理?

Yan:例如加重一些陰影位，去加強角色的表情等。

Eddy:另外，導演從不理會時間的限制，即使到了最後階段，他認為motion不好，不足以表達到那場戲的，他都會要求你改。有時他本來是看影片的色調，忽然間他又會去批評角色的表情。印象中，導演都未曾妥協過，除非他發覺已經挑剔到無可再挑吧。

Bryan:都不是沒有妥協過，好像以最後那場人和狗奔向camera為例，他本來的構思是人狗互踩的，由於那時候時間只剩下2至3個月，於是我就說這樣的話，電影都不用上映了，他才放棄了這個念頭。不知道你是否發覺走在最前頭的是7仔?

CGV:你們如何去控制流程?

Yan:對於一些主要的鏡頭，我們專門有4位同事去負責，至於一些其他次要的鏡頭，我們會有不同的同事去做，這樣做在流程上會比較清楚及容易管理。其實在處理合成的最初，我們也曾計劃過，由我們去做一些設定，之後就由其他同事去像生產罐頭般進行流水製作，可惜之後我們卻發現不太可行，因為就算是同一隻公仔在不同的位置上，顏色都會偏差得很嚴重，最後都要靠我們個別的經驗去做調教才行。因此很多工作都要由我們4個去負責，而單是去pick up7仔的設定都差不多花了2個月的時間，才算說得上得心應手。

Eddy:他們真的很慘，因為他們4人變成了唯一最熟悉7仔的人，一旦他們其中之一個人生了病或有什麼事，都沒人可以代替到他們，哈哈。

CGV:到了合成階段，是否仍然沒有deadline?

Eddy:總算是有deadline的，當時已經是上映前3個月，不過最大問題由於已經不是roguh compositing，我們每一次改動都可能要花上3-4個小時去渲染，有時甚至要10多個小時。

CGV:你們是否一開始就是以2K來做合成?

Yan:因為我們覺得一開始直接做2K會較好.我們即使是做flow，做render測試的時候，都會直接放大到Comp 2K，方便在最後的時候，都可以保持到consistency，不過時間就相對地較長。

CGV:是否有計算過花了總共多少時間?

Eddy:根本就無法計算，我們只是投放最大的資源下去這部電影身上。

Yan:基本上每個鏡頭都很重，其實已經play得不太順暢，只可以逐格去做preview。

與周星馳的合作

CGV:導演會否教你們演戲?

May:有時我們做來做去也達不到他想要的效果，他也會來個即場示範。

CGV:與導演共事，他是否像電影般詼諧?

May:不是，他做事很嚴厲的，不過比傳言中好，起碼他對我們都算很尊重。

Eddy:其實導演的要求並不是算無理，只不過他的要求比較高，因此要捉摸他的想法說難可以，說容易亦可。

May:我覺得導演要的，一定不是些很普通的東西。

Bryan:例如7仔單純假裝兇惡的表情還不夠，他還要拿一條蛇出來才大呼過癮，導演希望出來的東西都有變化。

Eddy:又好像7仔於廁所內展示工具箱那一場戲，記憶中單單是7仔拿工具出來的動作已經不知演了N遍，還要每次都是不同款式的。

May:又好像7仔從膠袋裡望出來的那個鏡頭，導演對於動作方面解釋得很詳細，我從未遇過一個導演會這樣的，他對於每一個動作的時間快慢，他都可以跟你講得一清二楚。

Eddy:我們放了很多時間於角色的"演戲"身上。

Bryan:很多時候我們都會預備兩個版本以上，去讓導演去選擇，就像實際演員演出一樣。

電影製作感受

CGV:你是否滿意今次電影的製作?

Eddy:對於以公司角度來講，今次電影我是很滿意的，因為是難能可貴地完整，另外由於沒有deadline的關係，每一個鏡頭直至到每一格都是很精工，質量很高的一次製作。

CGV:拍畢此次電影後有什麼感覺?

Eddy:難得有一個導演可以如此瘋狂地去陪你一起去完成今次製作，可說是一次寶貴的機會。我個人是喜歡這樣的題材，帶點歡欣，又帶點童真。而今次我們在製作上比較著重於一些細微之處，即是不會有一些很誇張的處理，但會放了更多心機於角色的演繹上，是很細緻的一些東西。其實今次製作對於我們公司的發展亦帶來了深遠的發展，特別是如何去對待一個戲的態度上著眼。

Bryan:要數製作感受，我記得電影上映後，看了一篇雜誌的報導，它批評7仔的身軀和頭顱不配合，又說了身軀應該很容易做的說法，我不會怪他，因他不是行內人。我希望平反一下，其實在7仔的身軀上，我們做予很多不同的試驗才有今天的效果。

May:雖然過程很辛苦，但始終有份參與周星馳的電影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另一方面，在導演的督促下，我覺得大家都有益及進步不少。

有關Menfond

CGV:對於本地CG產業，你有什麼看法?

Bryan:始終於香港從事CG行業的資源有限，而製作budget亦遠遠達不到荷里活的程度，我們的資源可能只是美國的幾份之幾，但很多人卻希望出來的效果可以跟人家看齊，這是我們本土CG製作公司經常都會遇到的一個大問題。因此當我看到其他同業成功的作品，我都暗暗心存佩服，因為我深深明白到這是他們努力堅持的成果，因為要在香港做到一間有水準的製作公司其實真的不易。

CGV:Menfond下一套製作的電影是什麼?

Eddy:可能會製作一套中國神話電影，並分三集，劇本基本已經在我手，正開始製作前期的工作。

CGV:再次感謝各位。

* 特別鳴謝Anthea、Angel、Bryan、Eddy、May及Yan。
** 圖片/影片提供自萬寬電腦藝術設計有限公司。

Txt: Zu, BC
6 OCT, 2008

http://www.cgvisual.com/headlines/CJ7/CGVheadlines_CJ7_p1.html